资慧
2016-12-17 09:29:15千僧锅与北岳恒山第一大钟(5吨重)、五台山的台北顶大钟(5吨重)、山西临县华北第一大钟(10吨重)都出自大同市浑源县神溪村。
近日，五台山月明寺又添一罕见器物千僧锅。该锅直径3米、深1.6米、重7000余斤，可盛水10000余斤。如果用此锅煮粥饭，至少可供千名僧人食用，故取名千僧锅。记者从网上资料查阅，此锅堪称我国目前手工铸造第一大铁锅。
千僧锅与北岳恒山第一大钟(5吨重)、五台山的台北顶大钟(5吨重)、山西临县华北第一大钟(10吨重)都出自大同市浑源县神溪村。该村的牛家古法铸钟技艺在全国首屈一指。2011年，这项重要的民间传统手工制作技艺，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近日，记者走进浑源县神溪村，采访了牛家铸钟第18代传人牛晓。
A 千僧锅问世浑源神溪
神溪村坐落于北岳恒山脚下，位于浑源县城北3公里处。该村有泉水自涌，自然形成多处美丽湖泊、湿地。村子除有神溪月夜美景，神溪铸铁也远近闻名。2014年，该村入选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
12月6日，记者和浑源县新闻中心的工作人员一起来到牛家世代居住的神溪村院落。院落的大门被杂物封堵，院墙被拆，记者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的3个大土坑，地面上则堆放了很多沙土。与记者同行的新闻中心工作人员介绍说，3个大坑就是铸钟厂的铸造车间，那些沙土则是用来做模具的。千僧锅以及那些大钟、大鼎，都是从这几个土坑里边铸造出来的。围墙则是2012年为山西临县铸造10吨大钟时拆除的。听见有人说话，屋子里的牛晓迎了出来。牛晓今年53岁，身体很健壮。你们来得不巧，千僧锅已于12月3日被月明寺拉走了。这几天天气转冷，没什么活干，我倒是有时间接待你们了。牛晓笑着把记者二人让进屋里。
牛晓介绍说，千僧锅是五台山月明寺定制的，他们就是要牛晓用祖传铸钟技艺制作大锅。接到订单后，牛晓开始设计、制模，然后填土、浇铸，到12月2日制作完成，总共花费了两个月时间。该锅消耗白口生铁达到7000余斤。同行的新闻中心工作人员12月2日晚见证了千僧锅成功问世的最后时刻。他拿出照片给记者看，该锅体积甚大，把一个成年人放进锅内，如果没有外力帮助，也很难出来。
牛晓说，除了锅的造型以外，更注重的是它的音色。因为浑源铸钟的主要特征就是造型庄重典雅、古朴大方、钟声深沉而洪亮，余音悠扬而动听，动静结合，美妙无穷，超越铜钟，闻名遐迩。
B 6道工序延续传统技艺
说到千僧锅的制作工艺，牛晓笑着说，牛家铸钟技艺完全采用最古老的手工制作程序，流程分为6步。第1步：选料，就是本地优质沙土、上好白口铁;第2步：将沙土碾碎，用筛子过滤，然后加水搅拌到一定湿度，水量的多少要根据模子的大小来定;第3步：做模型，将和好的泥手工堆积成型，晾干;第4步：套模型，因为模型有内外2层，将内外模型分隔并套在一起，中间可用细沙子做隔离;第5步：夯土，一定要夯结实;第6步：进行浇铸成型。别看铸造工序只有6道，但时间、火候，甚至是铁、土都影响成品的声音和质量。在牛晓看来，钟、锅的铸造工艺相对简单，决定性的因素是在选料上，这也是他做出的器物音色优于现代铸造工艺做出的器物的主要原因。对于原料的选择，非常考究，尤其白口铁，这种原料必须到处找，不会固定在某一个地方。牛晓进一步解释说，白口铁是生铁中的一种，质地很硬，不容易切削，不易进行机械加工，因断截面呈现白色而得名。这种铁对冶炼技术要求不高，过去很多，但随着现代冶炼技术的提高，这种铁现在市面上很不好找。
其次是用于做模的土。土分生土和熟土两种，生土是从山坡上取回来的新土，熟土则是用旧模打碎后再次利用的土。熟土经过高温烘烤，黏性较差，但透气性好;内膜一般用三分之二以上的熟土，外膜用三分之一的熟土。模的透气性主要通过泥中的水分调节，水分多，干燥之后的模型透气性就好，反之就不好。铸造的器物越大，对透气性的要求越高，内模所需要的水分就更大。如果模的透气性较差，浇注铁水时，容易导致铁水连续冒泡。牛晓领着记者参观了牛家传统铸钟的主要工具，有冶炼炉、土沙模型及小手工工具等。
C 浑源铸钟距今已有千年历史
浑源传统铸钟本身就是传统和现代文化的一种体现。它拥有独特的铸造艺术风格，具有很高的文化艺术和历史价值。对于民间传统技术交流和研究古代铸造文化状况，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牛晓不仅做技艺，而且对古钟及其文化也有一定的研究。
牛晓说，神溪村一直以铸造各种铁器闻名。明末清初至解放前，神溪村造锅、造农具、造钟的大小作坊有数十家，产品远销雁北各县区和河北、内蒙古等地，千余人的村子，几乎无人干农活。牛家祖辈以铸钟闻名，我爷爷弟兄六个，一辈子都在铸钟。牛晓回忆说，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做一些小器具，20世纪80年代初期，他开始偷偷地做一些成型的钟，爷爷看到他非常热爱铸钟，就将铸钟的各种绝艺倾囊而授。在爷爷的指导下，牛晓继承了牛家祖传的铸钟技艺，至现在已经有30多年的制作功底。
几十年来，牛晓见证了铸钟市场的起伏。大炼钢铁的时候，村里所有人都被政府当成技术人员挖走，60年代铸钟行业出现低潮，到70年代初，随着中国宗教政策的落实，各大寺院进行修缮，寺庙大钟铸造开始恢复，浑源传统铸钟销往全国各地。牛氏铸钟匠人开始建造作坊，至今传承已有18代。牛晓说，从有记录的第12代牛公开始，牛氏家族家谱中就一代代记录了这项技艺的传承。北岳恒山正殿内铁钟上的铭文，使得有据可查的牛家铸钟历史达到300多年。而据中科院、山西省考古所专家、学者鉴别和认定，牛家铸钟技艺与大同云冈石窟窟顶古代塔基遗址一脉相承、同出一辙，源于辽金时期，距今已有1000年的历史。几百年来，我的家族为全国各地的寺庙制作了很多的大钟、大小法器。牛晓说，由于他们造出的大钟样美质优、音质独特、优于铜钟，在社会上赢得了良好的声誉，也受到了全国宗教界的一致好评。
D 希望可以找到更多接班人
浑源铸钟是传世之作，它不像其它产品，容易损坏或者经常更新换代。以前，一年要做几百口钟，现在活越来越少。村里以前做钟的作坊很多，现在也只剩两三家了。因为没活干，再加上这营生每天和土、泥、铁打交道，又脏又累又单调，使得年轻人认为从事这行地位低，不赚钱，大部分人宁肯外出打工，也不愿意学习这传统技艺。牛晓说。
牛晓目前带领的七八个人的团队中，最年轻的已经45岁了。他的一双儿女又都在外地，儿子已经研究生毕业，女儿还在上大学，他们各有自己的专业，而且明确表示不会回来从事铸钟技艺。目前，牛晓最担心的就是牛家的铸钟技艺在他这里失传。为了让后人知道牛家铸钟，他愿意更多地铸造能更久流传于世的大钟或者其它器物。
采访结束，记者出门时注意到，牛晓院子大门上挂有一块铜牌，上面写着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浑源铸钟制作技艺》传习所。这是浑源县文体广电新闻出版局2014年4月为他颁发的。
他希望，铸钟技艺作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能够得到更好地保护和传承。毕竟它是一门古老的手工技艺，他希望记者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广泛宣传，为祖辈这项技艺寻找越来越多的接班人。
本报记者 刘俊卿 通讯员 穆鹏
